皇帝抬起她的手,轻柔地放到了自己的脸上。朱雀正不知所措,他却用脸颊轻轻把她的中指摁了下去:“第三,市场这个东西看着很简单,就是你买我卖的地方。其实远远不止,它反映的是一种未来的心理。也就是说,不论是卖的商人,还是买的百姓,都认为米会短缺,还会再涨价。正是这种预期的心态,给刘知广的秋后蹦跶注入源源不断的生机。”
朱雀听到这里,已经对皇帝崇拜得是五体投地,都忘记了他正抓着自己的手放在了脸上。皇上说得太好了,又有道理,又生动形象。就这短短的一会儿,感觉学到了很多在米店里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
如果能时常听到皇帝的教诲就好了,肯定会快速解决这个刘知广。
看到皇帝的眼里流露出越来越热情的柔情,朱雀有些迷醉了。她甚至想如果不是时常,是每天都在一起,就更好了。
温存了好一会儿,她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和皇帝贴得特别近,两人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者,自己的手都能够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皇上啊,如果我不小心爱上了你,你会爱上我么?皇帝的贴身护卫是不允许有爱情的,所以被称为冷血杀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心里冷冻着的那块冰化开了。
可是,皇上,如果我爱上了你,我也只能爱上你一个人了,因为你是皇帝!
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并不丢人。
这个时候,皇帝又用有些发烫的脸颊把她的无名指摁了下去,声音也柔和得象和煦的春风一样:“第四,是不是刘一鸣这个店主还不太称职啊?他没有欺负你吧,如果是这样,我把他撤了,一切由你来作主?”
辣美神探听到这儿,才有些不舍地把手抽了回来,急忙向皇帝摆着手:“不不不!皇上!刘一鸣很称职,他对您交待的这个差使非常上心,可以说是尽职尽责。只是因为他和我的水平都不够,要是能够经常听到您这样的教诲就好了。”
皇帝看着她笑,发现她刚才静谧的时候,有一种迷人的冷艳,在着急摇手的时候,又显出女子的娇羞可爱来。太美的东西也太眩目,望一眼,都是刻骨铭心。
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瞬间。
他一下看呆了,眼神好象凝固在了她的秋波里,好象一下子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朱雀也看出了皇帝的痴呆模样,少女的心思不由得一动,难道皇上也爱上了我么?
这个时候,窗外有一只五彩的鸟儿飞过,停在了枝头,发出了悦耳的鸣叫声。
“啾啾啾”,声音惊醒了朱雀,她觉察到了现场的尴尬,为了掩饰过去,她轻轻走过来拿起了桌上的水壶,帮皇上把茶续上了,“皇上!茶凉了,给您续上一杯!您喝些热的吧!”
我只能爱皇上一人,但他的爱肯定不只我一个,或者我最后连得都得不到。如果此生得不到,就待来生吧。来生,你若不认得我,我就说,你的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你便知,那人是我。
唐卡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手指轻一接触,便象有电流经过一般,不由得心头一紧,两人的眼睛又望在了一起。说什么此岸彼岸,心思如水,寂寞如河。同于人间仰首相望,就够了。
窗外的那只五彩鸟儿,不知道是两人的定情信使,还是一个捣乱天使,刚才还在枝头发出“啾啾啾”的悦耳鸣叫声,这会儿就变成了“吱吱呀呀”的乱叫声,声音还特别大,听着很是刺耳。
两人不禁都笑了,或许爱情就是这样的,不光有歌唱,也有争吵。爱情没那么美好,可也没那么糟糕。只要不成成败论爱情,就会发现相互扶持走了一段,承认“爱过”就已经是幸运。
皇帝就这么一直端着手里的茶,朱雀也不好把手一下撤回来,就这么举了一会儿,但是外面那只五彩鸟儿的叫声实在是太难听了,把迤逦的气氛全给破坏了,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肩膀:“朕一会儿出宫去看看闹市,正好看看你们的米店去。对了,那两姐妹……”
心细如针的朱雀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强烈的责任感还是让她迅速恢复了辣美神探的角色:“您说的是明清、明澈吧,刘知广曾经找了几个小流氓试图骚扰她们,都被我暗中相助把他们打发了。然后她们的父亲就很少让她俩出门了,倒也相安无事。”
“哦,那就好!咱们一会儿也顺道去看看吧。”
“是!皇上!那属下先去准备去了!”朱雀有些不舍地转身走了。
出到外面,看到那个五彩鸟儿还在枝头撅着屁股兀自摇晃,叫声愈发难听了,不由得笑了,悄悄在嘴里骂了一句:“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倒霉催的!”从怀里掏出一粒小蚕豆,用手指快速弹了出去。
“啪嗒!”鸟儿站立的那根树枝前端一下就被蚕豆打断了,吓得它“咶呱”一叫,急忙张开翅膀飞走了。
唐卡鼻子里感受着朱雀离去时带起的清香,一直跟到了屋外。
正好看到她用蚕豆把五彩鸟儿惊跑,不由得笑了,也轻骂了一句:“你这个花里胡哨的东西,确实该打!”正说着,看见鸟儿飞走的同时,身上掉下了一根五彩的羽毛,而朱雀走得急,早已经走远了。
他走到树下,把这根五彩羽毛拾了起来,非常惊艳的色彩,在阳光下熠熠发亮。他笑了:“不解风情的家伙,却处处留情,处处留情啊……”
……
半个时辰以后,冯保、朱雀带着数十个大内高手护卫着皇帝出了宫。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前门闹市,皇帝兴高采烈地下了轿,旁边的卫士们却非常紧张,分散着护卫在他的身边。
他大大咧咧地笑了,向着冯保一摆手:“你看看你们这个紧张劲儿,越紧张别人越容易看出来,反而是卖虾的不拿秤——抓瞎(虾)!都离远一点儿,自然点儿,反而更好!”
冯保点头,一挥袖子,卫士们这才散开了去,装作路人三三两两地走在旁边,只有冯保和朱雀两人在后面紧跟着。
唐卡走了一回儿,先一脚迈进了“大鸿米店”对面的“百姓粮园”,看到这个店名,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一边抬脚往里迈,一边高声说道:“这是谁起的名字?起的不错啊!”
朱雀这时悄悄在他身边说了一句:“是督主起的名字。”
“哈哈哈!不错不错!”皇帝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冯保一眼。
几个店里的伙计听到大笑声,纷纷抬起头来,他们其实都是大内卫士,跟着刘一鸣一起出来开设米店。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皇上,刚想下跪又见他穿着便服,觉得不妥,看见身后的冯保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明白过来。
领头的一个伙计简单行了个礼,侧过身子,伸出手领着皇帝往前面走,边走边说道:“客官,你可是大客户,掌柜的在后面等您很久了,您里面请!”
皇帝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对这小子的机灵劲儿还挺满意。刚走到里面,刘一鸣急忙迎了上来:“主子,您怎么来了!属下接驾来迟,死罪死罪!”
皇帝一摆手:“你可别死了!你要是死了,任务都没完成。那我可不答应!”
“皇上教训得是!”刘一鸣跪着磕了三个头,请皇帝到最大的那张椅子上坐。
皇帝却没听他的,背着手转了一圈,来到他的书桌上,看了看桌上全是帐本,还有好几把算盘,顿时乐了:“让我们一个打探军情的大内密探在这儿研究这些帐目啊数字啊,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啊!”
刘一鸣红了脸:“皇上!您就别捧抬高我了。我原来没做过这个,虽然天天学,天天看,但还是没有迅速完成您交给的任务,我都快愁死了!”
朱雀这时在旁边帮衬着说了一句:“皇上!其实刘一鸣已经很尽心尽力了,每天都研究到很晚。常常有时我去宫内值守完回来,还看到他的灯亮着。”
“嗯!”皇帝把翻开的帐本一一合上,在椅子上坐下了,脸上仍是乐呵呵的:“怎么了?听说最近不太顺利!”
刘一鸣愤恨地说了一句:“是!没想到这个刘知广,后台都倒了还这么坚挺,我和朱雀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没法把他扳倒!”
皇帝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一下子就把窗帘拉开了,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一指桌上的帐本:“刘一鸣啊,这样子是不是能看得清楚一些啊!”
刘一鸣急忙解释:“皇上!我这主要是担心隔墙有耳,隔窗有眼……”说着说着,他好象一下明白了皇上这句话另有深意,急忙停住了解释,拱手向皇帝说道:“皇上!恕臣多嘴,还请您明示!”
皇帝笑得更灿烂了:“你这反应挺快的啊!孺子可教!你们知道,诸葛亮是怎么死的么?”
这一问就象幼儿知识问答“一加一等于几”一样,把大家给问愣了,却都不敢回答。刘一鸣支吾了半天,才抖抖索索地答道:“诸葛丞相,是在五丈原作法被魏延闯入之后……”
皇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简直乐疯了:“刘一鸣,看不出来啊,你这不光会看帐本啊,还挺会讲故事!这些野史故事,都是从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吧?亏你还是个考举人的秀才呢,难怪一直都考不上!”
刘一鸣挠了挠头:“皇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