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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借刀杀人

    这天一早,太傅张居正按照上课时间一大早来到东宫,担心少主还没起床。

    没想到的是,少主早已经穿束整齐在书房等着他了!

    他刚要对着少主下跪,少主却主动上前一把将他扶起:“太傅免礼,弟子以后还要向老师多多求教!请老师今天给我讲讲《三十六计》吧!”

    张居正笑了:“少主太谦虚了!自从先帝走后,少主这几天的表现,已经可以用刮目相看来形容。很多事情的深谋远虑的程度,比臣要强得很多。古人说后生可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少主要听《三十六计》,不知道少主觉得哪一计最好呢?”

    唐卡端正了脸色,扶着他一同坐下来:“很多人都认为最后一计‘走为上策’应该是最好的计策,但我并不这么看。”

    “哦?请少主赐教!”

    少主果断没有客气,直截了当:“要从技术层面上来说,应该是借刀杀人最厉害,不用自己动手,杀人于无形。要论系统流派,应该是连环计最厉害,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居正轻捊着胡须,微笑着点头,却是没说话。

    唐卡一愣,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太傅,我说得不对么?”

    太傅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找了一本《三十六计》,打开了第一页,放在少主的面前。

    “看来少主对《三十六计》的理解,已经非常深刻了,对每一计都有非常准确的研究。去仔细研究每一计的区别,用一个简单的字总结,就是‘分’,那么少主可以换个角度想想,除了‘分’,是不是还是应该有‘合’?”

    少主好象一下听明白了,爽直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太傅说的是融会贯通吧?”

    “对,微臣不才,但我认为,三十六计的最终计谋是它首页上的那句总纲: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也就是说,三十六计之根本,是活学活用,计由心生,却不盲从,即是无计。”

    “无计!”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唐卡顿时领悟了,这两天所看到所学到的,比讲古代兵法的老师说一个学期还要管用。

    兵法谋略,重在历练,学在书本,练在实战。

    看来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也是一次大好的学习机会,特别是张居正最后对自己说这这句话,太经典了!

    他一下来了兴致,把书的首页轻轻合上了:“太傅,既然无计是根本,那么换句话说,只要能解决目前困局的计策,就是好计策,对吧?”

    太傅发出了赞许的笑声:“少主领悟得真快,这是本质所在。”

    唐卡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刚刚穿越过来,相比这些绝顶聪明的文武大臣们来说,我的劣势很明显,不了解实际情况和具体背景。

    但我具备穿越历史的金手指!最重要的是,我的劣势也是我的优势,那就是我身在局外,能够跳出他们这个圈子看待问题。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定要学会利用这个优势才行!

    想到这儿,他打定了主意,先抛砖引玉:“那么?请太傅说说当前困局的形势吧。”

    张居正轻轻点头,站起身来:“当前的形势,眼前最紧急的是张贵妃和兵部尚书戴才,他们躲在暗处,可能利用四皇子在登基前随时发难;最危险的是高拱,他虽在明处,但野心勃勃,随时随地都想独揽大权、权倾朝野。”

    少主笑了,也站起身来,把书翻到了中间的一页:“分而合,合而分。分析形势是合,找到办法是分,如何解决这个困局,有什么具体办法么?”

    张居正皱了皱眉头:“少主一针见血,这是我们目前最头疼的问题。实不相瞒,我考虑过很多办法,但不是过于激进,就是过于保守,始终没有想出什么特别好的良策,目前只能等待形势变化,走一步看一步。为臣让陛下失望了。”

    唐卡向前走了几步,慢慢转过身来,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刚才自己翻过的《三十六计》:“请太傅想想,我们能不能利用这个最危险的,打击这个最紧迫的,然后再集中力量,对付这个最危险的,一举可安天下。”

    绝顶聪明的张居正一下明白了少主的话,他走到少主刚才站的桌前,翻出来那一页正好是“借刀杀人”!

    对,怎么没想到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高拱替少主出面,去打击还想咸鱼翻身的张贵妃和四皇子,一举两得,先去掉一个险重威胁,再集中力量孤立高拱,置他于死地!

    如同拨云见日,张居正心里受到了强烈的震憾,忽然一下双膝跪倒在少主面前:“我主圣明,叔大刚才放肆了,还以为自己能教少主,没想到少主想在了我的前面!”

    唐卡把张居正扶了起来:“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正好在局外才想到的,这叫换位思考吧。”

    “换位思考?”张居正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个从未来社会来的“新词汇”:“少主,叔大这就去执行少主说的借刀杀人,我已经在高拱那儿连喝了两天了,今天正好回请他!”

    说完拜别少主,迅速走了。

    ……

    张府外,高拱的轿子刚刚停下。

    高拱没想到张居正这么有诚意,这么快就回请自己,考虑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首辅和次辅之间的团结非常重要,所以一接到邀请就痛快来了。

    张居正早就在门口恭候,一阵寒喧谦让,进到厅内,直接开喝。

    他先给自己倒了个满杯,双手捧起:“首辅,兄弟有一事,必先禀告,昨天在贵府吃酒以后,兄长那位顶级头牌雨竹,居然私自跑到了我的府上,我看她也是可怜之人,就让她在对面别院住下了。一会儿把她叫来,完璧归赵!”

    高拱笑着摆摆手:“叔大,别人不可信,你绝对可信!我跟你说实话,昨天我们家那只母老虎,就因为这个头牌差点儿没吃了我。这雨竹就先寄放在兄弟你这,在你这儿我一百个放心。等这阵风过了,我再找个僻静之处,让这雨竹住过去,偷偷把她纳了,你看成不?”

    张居正也笑了:“那我只有替兄长代管了,不过兄长家嫂子要借此来找我麻烦,我可抵挡不住哈。来来来,兄长,叔大敬您一杯!”

    一杯又一杯!

    喝到第三巡的时候,张居正知道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来到高拱身边坐下:“兄长,今天咱俩交交心,你觉得现在咱俩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说实话!”

    高拱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大的困难,就是现在有人想趁少主即位未稳时捣乱!”

    张居正伸出大拇指:“首辅就是首辅,看问题看得透彻,想在了我的前面。不过,我心里对这捣乱之人,倒是也有一个人选,不如我俩来赌上一赌,各自取一张纸写上,看看写得是不是一样?”

    高拱大笑:“好好好!这个好!赌一千两,如果写得一样,算你赢,写得不一样,就算我赢!”

    张居正吩咐取纸笔来,两人都转过身去,飞快写了几笔,盖在桌上,然后一起翻开来看,一张写着“张、赵”,一张写着“赵、张”。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高拱咧着大嘴哈哈乐着:“算我输了,算我输了!”

    张居正又斟满一杯敬高拱:“兄长,我俩输赢只是戏言,但看来这是最显要的事情,他们现在想拥四皇子朱意定自立。如果让他们成功了,我这个太子老师,还有您这位先帝托孤首辅,都跑不了!我这可能还好一点儿,最多革去职位,让我回私塾教书,但是您这位首辅,他们绝对放不过您,非得把您皮扒了不可!”

    高拱把

    “啪”的一下把酒杯扔到地上摔碎了,杯里的酒撒了一地:“他们敢!”

    张居正连忙过来拉着他,叫他小声一点儿。

    他却一把攀住张居正的肩头,低声说道:“叔大,其实我手里已经有他们的把柄了。你相信么,叔大?”

    张居正心里“咯登”了一下,嘴上却说:“老兄,你厉害,有什么把柄可以告诉我说么?”

    “哈哈,叔大,告诉你好啊,不过说来话长,我告诉你,明天早朝,我就要他们好看!哈哈哈!”

    高拱说完这句,舌头已经大得不行了,管家张文晋不得不过来搀着他。

    张居正竖起了大拇指:“首辅就是首辅,那我就等着明天看好戏了!”

    ……

    整整一天,唐卡都静静地在书房待着,连午饭都让冯保送到书房来吃。

    李贵妃来了东宫一趟,听冯保说少主把自己一直关在书房里,欣喜得一直点头。

    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上进心,总担心他们不够成熟。

    站在书房外看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扰儿子,暗自去看了一下已经策反的“反间”刘一鸣,有了太医王济世的调理,他恢复得很快。

    又是一个好消息,简单转了一圈,她兀自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一上午都在史官的记录,繁体字看得他有些头晕脑涨。

    吃了午饭,在桌上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把桌上的书碰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他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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