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药’”卫敕的一声低喝让宁珂却不自觉地有了想笑的意味然而此刻确实不该笑于是偏了眸认真的看过去似是问询
卫敕左右看了看脸‘色’愈发的难看起來
“大人想必也知道长乐宫的新妃们”
飞絮扯作一团顺着风便朝宁珂扑过來唬的宁珂一惊然而下一刻却定了心神“知道的”
必然是知道的长乐宫的新妃本是待殉于‘玉’章宫的罪臣之后就连当朝荣宠万分的国相也不过曾是那惶惶度日以待下殉中的一人而已
宁珂浅笑了一声等着卫敕的下文
“……长乐宫的贤妃娘娘本甚得皇上宠爱却一定不愿住在长乐宫非要回‘玉’章宫”卫敕愤愤道“谁也不知道贤妃娘娘是怎么想的总之宁肯自降身份也要回‘玉’章宫中才肯罢休”
风声自耳畔簌簌而过卫敕的声音却恍若换成方媛媛的嗤笑
“能为了什么还不是《华严经》中的半封圣旨……”
原來她以为她所知道的都不过是这一个巨大的‘阴’谋中的冰山一角是她自己管中窥豹却自以为可一叶知秋
苏彦自‘玉’章宫盗走那所谓很重要的东西已过了这么久想必早已不在这疏而不漏的天网之中不想容瑄身上的‘春’、‘药’却暴‘露’了一切若非苏彦和他的‘奸’、情暴‘露’想必容瑄也不愿让苏彦离开‘玉’章宫吧
而如今再次搜出‘春’、‘药’除了能说明皇室龃龉还能说明苏彦其实一直都在皇城之中
怪不得昭和帝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宁珂默然夜间的‘露’水清凉却不抵她心中的‘阴’寒
外表永远都是光鲜而亮丽的……只是这些光鲜下的龃龉却龌蹉到令人难以直视
“多谢卫公公了”宁珂抬起头笑了笑
这是宁珂自上亥回來第一次这样毫无心机的笑不同于那张假面上可迎奉万人的笑意自然而然就如……在上亥仙客居的那次
多少次夜寐惊起总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笑了每一夜的千回百转都以为这样的笑不过是自己的妄想幸而今日再见幸而今日能见
藏在黑暗中的某个人有些欣慰的叹了一声
“大人请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卫敕见宁珂转瞬间想的明白便笑着又将宁珂引回了钟粹殿自己则执了拂尘立在钟粹殿的大殿外有些空廖的目光越过九重宫‘门’越过深青山脉落在永远难以企及的地平线上
良久一声长叹
……
容楚目送着宁珂再次走进钟粹殿又招过卫敕來叮嘱几句才放心的回了齐王府
一路上回味着宁珂那一个笑心中愈发的甜像是泡进了蜜罐之中
因为难见所以珍贵
夜‘色’‘蒙’昧一路游散了零星的闲人看见容楚笑意沉沉、疾步前行也不由的摇头而叹这个时候还游‘荡’在路上的只怕又是一个痴心痴情的人儿……沒有一丝慌‘乱’的迹象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然而不远处灯火明灭的铁匠铺中却不时的传來咚咚的打铁声搅碎这向來风云诡谲的皇城中难有的祥和
又似乎并不平静容楚眼角余光一瞥恍惚觉得有人影一闪进了那铁匠铺
于是快步走过去借着灯火记下了那铁匠铺的名字:章记
皇城中出名的铁匠铺大抵只有这么一家不是因为打铁人的技艺高超而是因为据传言给章记撑腰的那个人高不可攀人人谈之‘色’变
高有多高
容楚放下天青的帷幔手中捧了一卷《山南杂记》笑意浅浅
只怕今夜的钟粹殿又不会太平了……
然而此时的钟粹殿却依旧还是太平的除了昭和帝的心思愈发的烦闷了一些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搅的宁珂心中愈发的犹疑天‘色’渐沉和昭和帝所谈之事也有了大概的眉目继续留在这里确实沒有借口然而不留在这里万一真如容楚所说容瑄按捺不住对自己动了手后果又岂是自己可以估量的
昭和帝沉‘吟’一声朝后靠去
“这雨下的还真是时候”
宁珂心下诧异却还是摆出一副恭谨的样子“谨听皇上教诲”
“南疆有一句古训”
昭和帝支起身眸中闪过的一点笑意便如星星之火蔓延出燎原之势然而不等昭和帝说完一直守在‘门’外的卫敕忽然赶进來神‘色’惶恐的看了看昭和帝又带了一丝心虚的看向宁珂匆匆忙忙便道“皇上丰皓轩走水了”
昭和帝眸中的笑意蓦地冻住连带着宁珂的心一下子便被冻在无垠而空阔的半空中
太子的动作终于还是來了
待赶到丰皓轩的时候火势已经止住也亏了今夜的雨是而除了后‘花’园那架横在半空的天桥险些坍塌外并沒有造成其余的损失即便如此宁珂还是小心的瞥了一眼昭和帝的神‘色’夜风凝滞在耳边昭和帝的脸‘色’也如这风般沉重一丝不妙闪过宁珂心中然而究竟为何不妙宁珂也说不清楚
昭和帝为人老辣可谓喜怒不行于‘色’然而丰皓轩中究竟藏了什么竟让向來不‘露’喜怒的昭和帝将自己极差的心情昭然若揭
“去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暮年的帝王负手而立仰起头直直盯着那架烧的不成样子的小天桥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
几年前
此刻的时光飞速流转昭和帝分明的看见眼前那异域‘女’子便是倚在这小天桥上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说不尽的风流于是便动了心诚然帝王是不该动心的因为帝王是注定不能有心的……他动心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害死了那个‘女’子只可惜那‘女’子在异域虽有尊崇的身世为了追求自己心爱的人來到中原却也不过是任人拿捏的布偶
忘了她是怎么走的似乎也是这样一片熊熊的火海待到他听到这个消息后退朝赶來留下的也不过是火海消退而去后的所有残留
迟了……
琼华宫一夕之间沦为灰烬
然而死者如斯当年她的母后却不允许他为了那一个异域‘女’子而消沉自此是而在昭和帝前往渝州避暑山庄消暑之时仅用一个月琼华宫的旧址上又建了新宫仍旧冠以琼华之名
新的琼华宫在那‘女’子香消云散的一个月后迎來了新人
最可笑的是那新人竟然是那‘女’子的亲生姊妹
虽常笑命运无常然而却不想‘阴’差阳错下至尊如他也躲不过命运齿轮的咬合母后监政把他当一个架空皇帝的看他因了权力尚小自然生不起反抗之心只能一日日里韬光养晦如大鹏以待飓风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万里云天
待到后來**一扫天下初定他月夜‘逼’宫夺权虽夺回了皇权却也‘逼’死了母后
愈來愈多的杀戮让他的心情愈发的沒有了所谓的情谊对妃嫔对皇儿对臣子对百姓……都时时存了警惕之心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还常常能见到那个美目宛宛的‘女’子举步便如莲‘花’轻绽一朵朵的开在了他的心尖
那是他的颜‘玉’他的阿颜……
尽管为了掩人耳目无论是对蝴蝶夫人还是对颜‘玉’他都一律称作阿颜……但他心中真正的阿颜只有颜‘玉’一个人他心中的阿颜永远都是琼华宫中的南疆圣巫颜‘玉’
“几年前……”
苍老的帝王在残余的火星中喃喃自语宁珂偏了头毫不意外的在昭和帝的眼角看见一抹沧桑的痕迹
刹那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尚且青涩而美好的那年沒有这么多惊心的算计沒有这么多龃龉的权谋更沒有这惊天动地的一瞬间宁珂听见昭和帝近乎狠戾的笑
“这太子该废了……”
……
沉沉的月‘色’最易引人沉醉沒有人能逃得过这轮无暇明月的‘诱’‘惑’
然而却有人极警惕的看了一圈后走下城墙走进了第五重宫‘门’的练兵场
“都准备好了”
萧杀的雨夜沒有人会注意在这个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会有一群人绷出最为铁血无情的表情整了整银红的铠甲扛起长刀整齐划一的朝第六重宫‘门’快步跑去
雨一直下
待到那群人消失在长街转角之处容楚方才自墙角踱步而出合住折扇笑的清冷
随即挥了挥手“回去吧”
然而不等紫练要走容楚忽然又道“传信进去他们要闯宫‘门’了”
紫练自树上跳下來“主子……”
容楚的步伐却忽然加快顺手‘揉’了‘揉’额角一副我很困你别理我我不想理你的样子端出齐王的架子眉间一挑转身离开
不生气不怒斥甚至连往日里的任务还一如往常的‘交’代下去
似乎容楚一直都是容楚未曾变过